2009年9月25日 星期五

給C的信

親愛的C:
那天在網路上瀏覽到「善心醫師無醫村開診」的新聞,我真是由衷的佩服你, 在沙漠地播種,用汗水沃灌,如今開花結果,就你有那股傻勁。你,還是二十年前那個滿腔熱血的你,而我們早已浮沉於世俗的媚流中,垂垂老矣!
約莫二年前,我上山去找你,那晚我們秉燭而坐,促膝長談,仰望滿天星斗。早秋的山夜,已有些微的涼意,園子的水塘傳來咯咯蛙鳴,你說那是莫氏樹蛙,台灣特有種。近處草叢不時傳來蟲兒的啾吟,誰說山上的夜是寂宓的,那一晚我倒發覺山上的夜充滿著和弦的天籟。我說:五柳先生隱居田園,晴耕雨讀,而你倒也不遑多讓,人生至此,夫復何求?你沉默了片刻,開始和我談這山上的種種,從自然生態到人文產業,從山林變遷到社會演化。你感歎山村的凋零,我說:我只見「咖啡大街」熙來攘往的人潮。你說:該走進古老的聚落,那兒才是真正村民的居所。看看那形單影隻的老人,獨坐在偌大門埕的一隅,守著世居的老宅,奢望著沒有病痛的明天,殷盼著年節來時,久違子孫的笑聲,好沖淡這宿命的孤寂。你依然善感如昔,彷彿我又見到年少的你,在校刊付梓前的晚上,那個坐在社辦振筆疾書為我們補足篇幅的你。我問:還寫詩嗎?你淡淡的說:早不寫了!我說:可惜!這宜詩適文的所在若能多了詩的氣息,便能揚溢出山林的芬芳。你說:就為那升斗之米,要再提筆,可比荷上鋤頭要不堪千倍萬倍。你這一答叫我無言以對,只是眺望山下燈火,啜飲手中那杯餘溫猶存的台灣咖啡。
翌日清晨,你開車送我到斗六車站,山上的產業道路,已有三五成群的登山客,你說:那都是平地市鎮上來運動的民眾,山村的居民不時興這個,況且還能動的這時早在園裡工作了。轉了個彎道,你停下車來,問了路旁徐行的阿婆:阿婆!你袂去佗位?阿婆應說她要前往梅山,並問你:敢有順路?你直說:順路!順路!並連忙下了車開了車門幫阿婆上了車。阿婆對我說:你足古意,每次遇到步行下山的老人,總會請他們上車。那回,似乎在梅山市街繞了一大圈,安送阿婆下車,才又轉往斗六的路。你沒多說什麼,只對我客套的說:抱歉,耽擱了你一些時間。我疑惑的問你:山上的老人都如此跋涉步行下山嗎?現在不都有敬老公車嗎?你笑我一直以台北看台灣。這山區公車只跑有商業活動,人潮聚集的村落,而住在這南邊山頭的老人,別說「敬老」,若想花錢出門,只有那昂貴的電召計程車。這下我又無言了。半响,你若有所思的說:其實有權者只要轉個念頭,讓公車轉個彎,載這些老人下山就醫、採買,他們便可「遇見幸福,看見平安」。我笑說:好一句感人的廣告詞!你也笑了,在笑聲中我帶著些許的無奈,些許的情愁,離開了你,離開了這我年少曾經哭過、笑過的故鄉。
回到台北,我查了Google Map ,印證那天我對於經由梅山到斗六的「順路」疑惑,我終於明白:對於善感多情的你,關於「順路」的定義是不同於凡夫的我們。今晚,我信手拿了書架上「楊逵集」,重讀了「無醫村」,結尾如此寫道「雖然詩已經寫好,可是一種激烈的悲哀,卻跟著侵襲上來,悲哀之餘竟成了激憤,覺得這政府雖有衛生機構,但到底是在替誰做事呢?」讀了這行字,一抹莫名的愁湧上了心頭。我或許能夠理解你為何不再寫詩,不再為文的一些理由了!

2009年9月10日 星期四

滿滿的祝福

2009/9/2
親愛的孩子:
今天在你們放學後,校長特別召集學校的主任,以及各科任老師,為了幫助你未來三年的學習而召開了教學座談會,而爸爸也參與其中。
其實這次的座談會早在你結束輔導課後的第三天,輔導室老師便來電話敲定了日期。對於學校的用心我著實感動,也期待這次的對話。校長首先便說明你的特質,也看到了你在課業上的長處,教務主任也說明你對數學優秀的理解能力。很高興這個學校觀察學生是從個別的長處看起,而老師們也就我所報告關於你情緒管理的困難擬定了一些個別的因應之道。經過一個半鐘頭的討論之後,校長做了結論,他呼籲老師要注重教育的個別差異性,也再次提醒老師,你來到學校,是上天給學校所有的教育人員一個絕佳的學習機會,而且今天的討論只是個開始,未來還是要針對你的學習情形,再做必要的討論諮商。
孩子!將近一個月前,我們只是抱著卑微的心情,尋求一所能夠接納你,讓你平安度過三年的中學,沒想到上帝的祝福是如此的大。學校看到了你在課業上有些資質,他們便思考要怎麼去營造友善你的學習環境,讓你可以把更多的精神放在學習上,而不被莫名的情緒給困擾。孩子!爸爸希望你要記住,未來你若有一絲絲的成就,你都要感謝今天學校的師長對你的關心,對你的包容。而你也要去接納寬待身旁的人。

2009年9月9日 星期三

孩子剛開學的第一天,接他下課時,見他毫無喜悅之情。問他是否有不愉快的事,起初並不太願意回答,後來才說是上體育課,為了集合時他不清楚自己該站那個位置,遭康樂股長指責糾正,因而憤憤不平。
隔天早上送他到教室,剛好遇到班導師,我向他說明昨天的情形,建議老師安排熱心的同學,在室外課時協助他,以明瞭課程的進行。下午按時到校接小孩下課,放學集合時,並不見他出現,等同學都離開集合場,仍不見小孩的蹤影。上樓到教室一探究竟,只見班導師,和他坐在教室外談話。老師向我說明:最後一堂桌球課,明軒幫康樂股長撿球,在丟球回去時卻傳偏了,反幫了倒忙,康樂股長以為他是為了昨天體育課排隊之事而故意將球越丟越遠,因而起了口角,後來明軒用球拍輕打了對方的屁股。老師說:這事純粹是誤會一場。我當時便向孩子說:這事我們看來是個誤會,但你動手碰觸了別人便是不對,我希望你就這一點,在班上向康樂股長道歉。孩子欣然的接受我的建議,老師也說會安排時間給他做這件事。
回家的路上,我向孩子提到人際關係,我說:人與人的關係,就像一條條無形的繩子串聯而成的網絡,而隨著年紀的增長,繩子與繩子的連結點會越來越多,當然也越容易打結,所以當你發現你的人際關係打了結,便須即刻去打開,否則結一多了,你想解也無從解起。孩子說:我懂了!昨天他也為和同學起衝突的事懊惱,直哭嚷著:「我也希望可以在這個學校好好的唸下去啊!但我有什麼辦法?」晚上孩子用電腦做了一張致歉卡,打算明天解開這個結,祈望上帝賜給他智慧,好去處理人世間的紛紛擾擾!